两扇门扉被推开,宴会场面奢华堂皇纸醉金迷,几十个穿戴各异的假面人形正在殿厅中心跳着交际舞,有一部分则坐在附近的酒桌上谈话,他们所戴的面具颜色形状都不相同,奸诈狡猾,胆小怯懦,变态扭曲,恶心丑陋。
有正气凛凛吗?有。
有貌美如花吗?有。
有心存善念吗?有。
有天真无邪吗?有。
在宴厅的上方有些几坠赤橙硕硕的伞状华贵玻璃吊灯,墙壁周围有数量众多的铁笼架子,上面吊挂着许多眼神空洞的躯体以及特色各异的面具,这些全部都是用来交易的商品。
舞会气氛正浓,吸血姬和神逅纣的姗姗来迟不禁引起众人注意,其中几个假面目光诧异地回头注视着,然而这样的视线背后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恐怖。
一个小女孩突然毫无征兆地向纣撞去,她手上的玻璃杯‘砰’一下摔碎在地,湿粘的红酒源着纣的衣襟倾泻而下,如果不是纣反应快,接住她,小女孩已经狠狠摔倒地面。
“我。。我想拿个蛋糕。。那边。。。那个。。刚才。不小心。。。对。。对不起。”,小女孩的面具变得异常惊慌,眼中充满恐惧,不,从她的面容里可以看到她的本质,她不谙世事,她无知。
很快,她从衣服的口袋中拔出一条小手帕,紧张地擦抹着纣衣襟的污渍,然后突然一下子,双手极快地向纣的腰间抱去,越勒越紧,这不妥,这小女孩想做什么?
“杀人魔!那个是杀人魔啊!它又来了,它会杀光我们,它在那里,它,,它就是杀人魔。”,小女孩渗着泪花癫狂地吼叫,一只手不断地挥动指着纣身后的某处地方。
“什么回事?”,神逅纣不经意地向后望去,这时!小女孩的另一只手伸向了纣的面具!
然而,她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抓住了。
“又是你?次次都是你在碍事!”,她抬起了头,怨恨地瞪着吸血姬,然后立即挥起拳头袭去。
“怎么这么生气啊,小妹妹。”
“住嘴,你这个恶心的魔女。”,小女孩赫然而怒,突然转身瞬移,在吸血姬的身后跳起,半空中狠狠地扣下了手肘。
“停手!”,可惜在这句话喊出来之前,手肘已经砸中了一个坚实的胸膛,一丝血从纣的嘴角直流而出,他承受了这次攻击。
“停手,谁再闹事将撤消宴会参加资格。九宫芍药,你没权干涉别人的交易,别多管闲事。还有,阿卡夏,你也适可而止。”,站在角落一旁观察情况的羊头侍者开始制止。
“这里的侍从记性真不错,几年没见居然还记得我们的名字,真不知道应该感到开心还是难过了。”,吸血姬若无其事地闲说着。
小女孩盯着吸血姬,面具仍然极恶凶残,愤愤不平地走开了。
“你没事吧,不要轻举妄动,那些羊头侍者是这座宫殿的祭品,我们隔绝了神格,在这里没人是它们的对手。”,吸血姬靠在神逅纣背后轻声地说。
“别一副关心的样子扮好人,什么干涉别人交易,最好不是什么害我的计谋。”
吸血姬会心一笑,面容描出的腼腆一逝而过,“你知不知道这个舞会里面,当有人看中了别人的面具之后会怎么样。”
“怎样。”
“那个人会邀请对方和他跳一次交际舞,如果在那首曲子的最后,对方仍未拒绝的话,那么那个人就可以用他自己当前的面具来和对方做交换。”
“她刚才在演戏?”
“没错,刚才那种情况会视为你愿意和她作出交易,只要你不停止和她的接触的话。”
“看来,她应该还有其他的面具。”
“你这个说法真是合情合理,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拥有几张不同的面具,而这些面具会根据自我意识的改变而浮现出来,这就是人性。但也有一部分人,他们用自己的毅力坚持着只戴一个面具,然而这样的面具,就会显得格外的精致和耀眼。”
“究竟谁更真实,谁才是虚伪呢。”
“真实与虚伪对于人来说是程度问题,而世间区分好人与坏人也没有明显的界限,大家都仅凭着表象来判断一个人的善恶,然而这样的判断可能是错误的,有时候他们判断的只是某一块面具的善恶,很难理解到戴着那块面具的人的心情。世间万物在不断变迁,没人可以保持永恒的自我,在实现愿望的过程中,很多人不惜为了善而戴上了恶的面具,为了恶而戴上了善的面具,假乱真时真亦假,一切都是表象,我们要看到事物的本质。”
“真是一番意义深长的话。但是,这首曲子已经完了,为什么你还不动手抢走我的面具。”
“我对模仿你的人格一点兴趣的都没,只是监禁在这座被糜湮瓶幻化出的诺索斯城里的囚犯会用尽心机,想方设法在你失去所有面具之后,操纵你的躯体,移植你的影子,你的灵魂将在此腐朽。”
“你是说这些假面全部都是我的敌人?”
“没错,舞会到了最后只会有一个胜利者,你要夺得这个资格,去割取供奉在前面的躯体身上的一块肉。”
神逅纣稍作思考,“在哪里。”。
“看见摆放在柱子前的那只盘栽吗,”,沿着吸血姬的视线望去,在宴厅前面的朱褐柱梁下,一只失去了四肢的黄金人体躯干插在陈旧的半圆体盘中,里面埋着晦暗沉重的黑土,躯干还存有意识,微微下垂头部上有着恐惧麻木的表情,与其说是盘栽,不如说是残酷的人体不倒翁。
“那么我要怎么做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,每次舞会所订立的规则都不同,再稍等一下,只要过了这段自由交易时间,宴厅会派人出来宣告。”
“还有多久。”
“再稍等一会。”
殿厅正面是一个遗露出残骸般精密零件的齿轮大钟,巨大得让人感到不协调的怪异,上面装有经过黄金分割编排的迷藏弧,只是远远望着钟摆就已经精神恍惚。
“是被施加了魔像钟道,不要仔细凝望这里的物品,那边那个是变形壶和强欲杯,还有其他的一花一草,所有的摆设都有它们各自的秩序,除了会迷惑人心之外,还会吸附灵魂。”
“为什么你知道那么多?”
“每当瓶颈来临的时候,就会有这个舞会,来过多少次,我记不清了。”
“你究竟为了什么。”
吸血姬稍微将目光望向了远处,“是为了找回一个曾经的友人。”。
此时,舞会的气氛似乎充斥了微妙违和感,是某种不平常而细小的变化,像隐藏在黑暗处正要脱茧而瑟瑟颤抖的丝蚕一般,用肉眼观察不出的程度在变迁。
那个指在11点上面的指针,不,那个钟上面11点的刻度为什么不见了,指针渐渐开始弯曲,突然在钟的内部‘喀喇’一声,指针从中心轴被捅出来掉落地上,像蚯蚓一样曲伸地爬动,随后在钟的中心轴孔里面,夹杂慌乱搅动的声响,有大一块黑色异物混着灰旧木棍强硬地想要挤拥出来。
那些断断续续的黑色异物在排泄出来后,立即缠绕着木棍膨胀覆盖成型,咕噜地抖动驳接,一个变态的怪物出现了,那个披着黑纱衣裳的木偶,那个修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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